秋瑟寒風

（！）高中黑歷史，慎入

秋雨綿綿、煩躁人心。

粉色婀娜身影執著和身上氣質不相搭的赤色傘緩緩步入市集中，秋風撲面，女子的青絲隨風起舞，背後白色披風御風揚起，遠遠看來，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。

這時的市集人潮本來還算盛多，這場雨來的有些令人措手不及，人群們紛紛尋找著適合躲雨的亭子、樹蔭，要不直接返家，女子似是不在意，即使人潮散了，仍看似漫無目的的往集市中心步去。

 

「無雙姐姐！走慢點！」後方忽傳來一道清澈的少年聲響，尹無雙忍不住停下回頭。

「姐姐……你走太快了……」

「……是你太慢了。」尹無雙冷冷轉身繼續向前走，「司馬無痕……我當初已經提醒過你，怕累的話，就不要跟過來。」

被喚做司馬無痕的少年，是她在前個小鎮客棧休息時，莫名被他搭訕上的。

當初她只是因為這個傢伙缺了一點錢準備餓肚子，看不下去的她送給了他一塊饅頭，而現在跟在他身後的理由是因為「沒有錢償還準備以身相許」。

「那麼，無雙姐姐，接下來妳要去哪裡？」

「去拜訪一位老朋友。」正確來說……是兩位才對。尹無雙垂下羽睫，沒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。

 

 

「黎姑姑，我來了。」到達目的地了。被尹無雙換作姑姑的人是位銀髮的女人，看起來已有不惑之年了……即使如此，看起來還是很有活力。

「無雙，妳終於來了。」黎婉言的臉上充滿笑意，眼尾的地方多了幾條皺紋，果然，歲月不饒人哪……

「今年也是一樣，在後頭竹林，我等會弄妳最愛吃的甜糕，妳放心去罷。」安置好尹無雙和司馬無痕兩人的行囊，黎婉言對著尹無雙道。

「每年都這樣麻煩您，深感抱歉。」尹無雙微微頜首，眼帶歉意。

「別這樣說，妳快去罷，相信她也是同樣想見妳的。」

尹無雙點點頭，默默離開。

 

「真可憐……那孩子……」歎口氣，黎婉言搖搖頭，對著司馬無痕似自言自語道：「你說是不？」

本來就聽的一頭霧水的司馬無痕，這下又更不明白。

難不成無雙姊姊有甚麼過去？

「發生那種事情，任何人都會傷心難過的！」司馬無痕假意皺眉，附和道。

見司馬無痕好似一付很了解的樣子，還以為尹無雙跟他說過了，便也恍若未覺司馬無痕的不尋常之處接續道：「是啊……那孩子……」

 

「雪嫣，我來看妳了。」竹林內，一座青塚冷然而立，上頭石碑刻著「黎雪嫣」三字，尹無雙久立不語，任憑風吹散她的青絲。

早上又下了點秋雨，西風襲來，本應當覺得舒爽的，尹無雙此刻卻覺得無限哀傷。

昔日笑語嫣然、巧笑倩兮，今日卻已物是人非……

 

沙沙。有腳步聲！

 

「誰？」冷眼伴隨著冷聲試探，無雙劍跟著發出一道劍氣殺往聲音方向。

「是我，無痕。」推開摺扇，司馬無痕從層層竹影走出，「無雙姊姊，天色不早了，我們早點回去歇息罷？」

「嗯。」尹無雙微微頜首，眼神哀傷。

「她是……姐姐很重要的人麼？」司馬無痕瞥了一眼青塚，試探性一問。

「你知道些甚麼？」紅眸微微瞇起，直盯著司馬無痕。

「不，是我使些小聰明，從黎姑姑那知道的。」司馬無痕倒是直接爽快，大方承認。

尹無雙望著司馬無痕的眼沉默，半晌，她才微微吐出：「也罷……我本來就不打算隱瞞你太久。」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。

「我們回去罷，無雙姐姐。」司馬無痕輕牽起尹無雙的手，不顧尹無雙的意願，轉身返回，「黎姑姑做了姐姐最喜歡吃的柑橘甜糕，我們回去一塊賞用罷。」

愣愣望著拉著自己手掌的司馬無痕，尹無雙笑了。

 

翌日。

尹無雙的眼底無任何情緒波動，看完剛送過來的雁紙，她只是歎了一口氣，將信紙隨手一拋，信紙化作火團，最後只剩一盤灰燼，紛紛消失在風中。

「無雙姐姐，怎麼了麼？」

「有人下挑戰書，去應帖罷。」該來的總是要來……

兩人正要一同離去，忽地耳邊傳入一曲琴聲。

 

「這琴聲……」尹無雙皺眉，好似聽起來有些耳熟……

「似曾相似麼？」在離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某座古亭裡坐了個青袍女子喚住了他倆，珠圓玉潤的聲音，使人聽起來如沐春風，可在尹無雙耳中，卻是有如從地獄來的聲音。

那嗓子不論是經過了幾年，她都不曾忘卻聲音的主人。

 

「無雙姐姐。」

 

尹無雙顫了顫身子，還在躊躇是否轉身，只聽那聲音又響起：「若是想見夜風大人，煩請先過我這關。」

轉身，見到那女人的臉容她卻愣住了。

「雪嫣？」睜大杏眼，尹無雙倍感無力。

 

雪嫣已經死了……雪嫣已經死了……所以眼前的人絕對不是雪嫣……

 

可惜好聽的聲音卻道出殘酷的事實來。

「許久不見了，」青衣女子淡淡笑道，「無雙姐姐。」

尹無雙感到腦袋昏沉，她搖頭喃喃道，「不可能的……雪嫣……不是死了麼……」

「是啊……妳認識的那個黎雪嫣是死了……」揮動青袖，在身前化出一架古琴，黎雪嫣垂下眼睫，「現在在你們眼前的，是重生後的黎雪嫣。」

睜開雙眼，雙手放在琴弦上，勾起一條琴弦大喝一聲：「納命來！」

「錚。」一道清脆的聲音，像無形的劍器一般，朝著尹無雙兩人的方向直直而來。

尹無雙失神般望著黎雪嫣。司馬無痕見情況不對，著急的大喊一聲，「無雙姐姐！」

司馬無痕從懷裡掏出摺扇，手腕一個用力刷開扇面，對著劍氣一揮。

因扇的舞，空氣隨之流動形成一道強力的風，化解了強韌的劍氣。

「閣下來頭不小。」黎雪嫣瞇起眼，瞅著眼前的司馬無痕。

「過獎了。」以扇掩面，司馬無痕哂道。

「不過……我不會讓你們那麼容易見到夜風大人的！」眼神一個銳利，蔥指再度撥弄琴弦，琴音再度形成劍氣攻擊而來。

司馬無痕做好準備，一道紅光現於眾人眼底，燦爛奪目，幾乎使人睜不開眼。

是無雙劍……無雙劍出鞘了。

 

「妳……真是雪嫣？」無雙劍抵擋住數道劍氣，劍尖直指黎雪嫣的臉，尹無雙神色恍惚。

「是的，我是雪嫣。」見到尹無雙還有些不置可否的表情，她輕輕吟道：「紅樓扇窗，鶯聲燕語；殘月轉時，美人淚辭。」

這是……在很久之前，某日她倆在庭中看著滿城飛花飄絮飲茶對吟的內容。

是麼？妳果真是雪嫣麼？

 

「為甚麼？」提著無雙劍，她從沒感覺無雙劍是多重之物，可現下，連握住它卻都覺得困難。

「當年那場大火根本沒燒死我，我根本沒死。」黎雪嫣冷笑，「也罷，之後的我可以藉機跟在夜風大人的身邊，何嘗不是一種幸福？」

「可恨的是妳，妳又出現了，從此凌夜風看的人不再是我了，他的目標又重回了妳身上！」

「雪嫣……」

「別說了。」黎雪嫣猛然打斷她的話，「戰罷，我……已經無法回頭了。」

「即使是通往無間的道路，妳仍然要走下去麼？！」尹無雙感到痛心疾首，緊握住無雙劍的手微微顫抖著。

「為了夜風大人，值得。」

「……我懂了。」尹無雙舉起無雙劍，深深吸一口氣咬牙道，「我會殺了妳……真的……」

「那就上罷，不要猶豫。」手指再度放回琴弦上，「接招！」

「妳的琴藝進步了……雪嫣妹子……」將無雙劍高舉集氣，尹無雙苦笑。

忽地，強風大作，尹無雙眼角瞥到了層層樹影中，一閃而過的白淨身影。

看見那飄忽又熟悉的白色身影，尹無雙著急的大喊一聲：「凌夜風！」

見此狀況，司馬無痕向前挺身擋住攻擊，他轉頭對著尹無雙喊道：「快去追罷，無雙姐姐。」

尹無雙看了看他一眼，兩人交換了瞭然與感激的眼神，她點頭快速離去。

 

「為何如此幫助她？」黎雪嫣望著尹無雙離去的身影，不解問道：「難不成……你愛她麼？」

愛？司馬無痕勾起一抹笑。

「妳說呢？」停頓，司馬無痕接續道，「是的，我愛她。我愛她一意孤行的固執、我愛她即使背負著痛苦的過去、仍咬牙撐起的執著。」沉默半晌，他笑道，「我愛她，所以我甘願為她犧牲。」

「你……真是愚蠢至極……」垂下眼眸，轉手輕輕撥弄琴弦。

 

愚蠢？她何嘗不是如此呢？

為了凌夜風，她甚麼都願意的，不是麼？

 

「我不想傷害妳，勸妳早早收手罷。」轉手甩開摺扇，司馬無痕誠心道。

「你懂甚麼？」黎雪嫣頓時感到慍怒，蔥指在琴弦上彈弄，又發出數道劍氣攻向司馬無痕。

「錯是那女人在先！我恨她、我恨她！」黎雪嫣瘋狂似的撥弄琴弦，聲聲殺意騰騰。

面對瘋狂的音刃與殺氣，司馬無痕卻是神色自若，舉手投足皆是風采。揚扇、舞動、迴身、掌氣。

司馬無痕的身影在重重樹影間飄忽縱馳，他不打算採取正面攻擊。

「錚。」在瘋狂卻有規律的劍氣中，一道細微卻強大的音刃朝著司馬無痕的臉容直取而來，司馬無痕有些措手不及，雖是即時轉身迴避，臉仍不小心被刷出一條觸目的血痕。

司馬無痕嘖了聲，從袖口取出一條白淨的絲巾，擦了擦臉上的赤色。

「看的出此招音路，除夜風大人外，你是第一人。」抿了抿絳唇，這孩子真的不簡單。

「方才那曲是西江月罷？在最高音的那個地方多了個低音，我才發覺的。」摺扇半掩面，看不出此話是真是假。

垂下眼眸，暫停動作的雙手又開始舞動。

司馬無痕知道這樣下去必定沒完沒了，他決意採取攻勢。

他不再躲藏於樹影間了，緊抓著手中的摺扇，衝向黎雪嫣的方向攻擊去。

刷開摺扇，舞動空氣，只見劍氣的劍路隨著空氣的流動一一偏離軌道，與司馬無痕的身影擦身而過。

轉手、反掌、旋身……司馬無痕輕易接下黎雪嫣的攻擊，動作沒有絲毫瑕疵。

看著墨色身影朝著自己的方向而來，兩人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，黎雪嫣竟是心慌了，撥弄琴弦的雙指越來越快速，曲調也越來越亂。

甩開摺扇，攻向黎雪嫣的方向而去，黎雪嫣見狀，急忙施力於琴的最右端，琴身豎立，正好擋住了司馬無痕的攻擊。

真氣逆反於自身，司馬無痕形影快速的避開攻擊，他向後縱身一跳，又離黎雪嫣遠些。

「嘖。」司馬無痕咋舌，為方才的攻擊感到可惜。

「接下來，可沒那麼簡單了。」蔥指將某條琴弦拉至身旁距離，注入部分真元，賭上這畢生修為。

指頭冒出鮮紅色的血，滴滴落入塵土中。

蓮指一彈，欲致勝的最後一音，割石地裂的急速前進。

 

「錚。」忽聞一聲箏斷，黃沙漫天，模糊了兩人的視線。

 

「姐姐拍子亂了。」塵沙盡散去。黎雪嫣抬眸，充滿書香的墨色身影只在眼前，收起來的摺扇直指著自己的雙眼間處。

 

她輸了。只是沒想到會輸的這麼徹底。

 

舉袖手背抵在額上，唇邊勾起冷笑，然後她發狂似的大笑，身子重心往後一仰，青色倩影便沾染上了滾滾的黃沙。

「我輸了。」

「謝謝指教。」司馬無痕收起摺扇藏置袖中，欠身恭敬道。

 

最後……結果還是如此麼？

望著無雲的藍天，她忍不住遙想到了那年……

 

「無雙姐姐，要上哪呀？」那個夜晚，瞥見尹無雙疾步的身影，黎雪嫣狐疑的問道，而後似乎是會意過來，嘴角曖昧的笑問：「該不會……姐姐的良人到了不成？」

「甚麼良人，別亂說。」尹無雙的臉刷地紅了，她有些彆扭的轉過頭，「只是要去見個朋友罷了。」

「見朋友需要這樣梳妝打扮麼？」打趣的看著盛裝、濃妝艷抹的尹無雙。

「妳……罷了，我不跟妳在這說嘴了。」彷彿被人看穿心思一般，尹無雙稍些尷尬再度整了整衣裝，提起羅裙便走了。

「到底是要見誰……真使我好奇……」好奇心佔滿了黎雪嫣的心思，放下手邊活兒，打算跟上探個究竟。

 

山路曲折，峰迴路轉。走過一層又一層出現的大石，正當黎雪嫣好奇尹無雙是怎麼記得這些複雜的路，一下子就到山頂了，在頂峰映入眼簾的，是一大片竹林，碧綠盎然。

尹無雙走入竹林中，一座華美的古亭，對著裡頭的人笑道，「久等了。」

「呵，妳來了。」亭中的人轉過身來，是個俊俏軒昂的男人。

 

人們所說的一見鍾情，大概就是如此。

 

她不知道為何她會有著這種感覺，她感覺她的面頰一燙，有如火在燒一般，心跳聲則是不安份的疾速加快了起來。

「今日，可真慢。」男人哂了哂，手指朝著黎雪嫣的方向指了過來，「那位，是妳的朋友麼？」

「咦？」朝著手指的方向看了過來，尹無雙驚呼一聲：「雪嫣……妳……」

黎雪嫣一瞬間竟然忘記要躲起來，她愣愣望著尹無雙不知所措。

「既然來了，就一同暢觴罷，雙兒，妳說可好？」舉杯朝著黎雪嫣的方向，男人笑笑似邀請道。

「對不起，不該隱瞞妳的，雪嫣。」按著額首，尹無雙歎一口氣，「過來罷。」

得到許可，黎雪嫣才尷尬的踏著蓮花小步走過去。

「這位，是我妹子，名喚雪嫣。」尹無雙從背後按著黎雪嫣的雙肩，笑吟吟道，黎雪嫣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男人點頭。

「夜安，雪嫣姑娘。」男人哂了哂，「我是凌夜風。」他的嗓音非常好聽，中低音帶點溫和，讓人聽起來很舒服。

 

愛情來了，誰也阻擋不了……她是、他亦是。

她在愛上凌夜風的同時，他也愛上了尹無雙。

情愛本無錯，只是……只是在發現尹無雙和凌夜風他倆是兩情相悅時，那份被背叛的心情已經難解。

像惡魔的低語，已經深深扎入她的心無法消失。

 

該結束了……這段日子……淚水滑下她的臉龐。

 

 

尹無雙追著白色的身影，來到這座古色古香的亭子，亭子的四周種滿了綠意盎然的竹子，碧綠的一片，充滿生機。

和當年那片竹林一樣麼……真是令人懷念……

 

「還真是窮追不捨……難道妳就不能看在過往情意上，原諒我麼？」亭內，凌夜風負手於後，淡定道。

「若是忘情，何必念情？」尹無雙駁。

「若能獲得快樂，為何還要執意拾起仇恨呢？能忘憂傷痛是很幸福的事情。」

「過往情仇、如何能泯？恨已難消，仇已難忘。」沈默半晌，尹無雙垂下眼睫，「所以，我無法原諒你。」

「是因為雪嫣麼？」

「……她愛你。」尹無雙替黎雪嫣感到心酸，忍不住從喉嚨滑出這麼一句。

「妳知道我不愛她。」自從向尹無雙坦白的那天起，凌夜風就決意要漠視黎雪嫣對他的感情了。

「那就沒甚麼好談的了。」無雙劍緩緩出鞘，赤光燦目。發出一道劍氣，毀了亭子的春光。

「那就相殺，今日了結罷。」凌夜風兵器上手，也出了鞘。

「夜風劍麼？沒想到你現在仍在使用它……」看著凌夜風手上的兵器，尹無雙墨色的眼逐漸黯淡。

「『夜風挑劍歎無雙』，從那晚和妳月下吟曲，我就決定要用夜風劍一輩子。」凌夜風沉吟一會兒，夜風劍直指尹無雙，「注意了。」

往旁發出劍氣，以虛試探。銳利的劍氣劃過層層竹影，竹身被削斷了幾株、竹葉漫天紛紛。劍氣曲折，最後竟折回來，打算從尹無雙背後襲擊。

「喝！」將無雙劍往後一甩，巧妙的擊開直取而來的白光。

「不錯。」凌夜風一甩利鋒，在空氣中凝出一道漂亮的弧度，穩住劍柄，凌夜風直取而上。

尹無雙躲避發射而來的劍氣，打算以守為攻、以退為進。蹤身於竹影，淡粉色身影飄邈在碧綠幻影間，讓人一時之間模糊了目標。

凌夜風倒也不是省油的燈，銳利的眼神追蹤著劍氣一次又一次準確的往尹無雙的位置射去，尹無雙巧妙的側身避開，卻在一個不注意之時，凌夜風近身直取而來。

「嘖！」趕緊提起無雙劍抵擋，內元一催，雙方皆被逼退震開，連退數步。

又下一瞬，凌夜風劈劍殺來。

雙方兵器交接，迸出閃閃火光，橫迸戰火。

「了結罷。」凌夜風高舉著夜風劍，大喝一聲，「夜風挑劍！」

夜風劍引爆一股強大氣流漩渦，環繞著夜風劍。

 

尹無雙見狀，將無雙劍插置泥土中，「引月無雙。」

引月無雙，吸盡月華作為強大力量，是取人性命的殺招。

 

忽地，本還明亮的陽光消失，換上的是一輪和煦的明月，月光像是集中在無雙劍上般，劍身由紅轉白轉銀最終轉回紅色。

赤色月光燦目，忽地劍身飛至兩人上空盤旋著。

赤紅色的劍身散發強烈殺氣，直取凌夜風而來。

豈料，本應相向的炫風劍招，殺氣竟被凌夜風全數收回，夜風劍收回劍鞘。

 

兩人側身而過，卻是最驚人的結果。

 

尹無雙正大杏眼，瞳孔一個收縮，已出手的劍氣早已來不及收回，無雙劍毫不留情貫穿凌夜風的身體。

「你！」尹無雙倒吸一口氣，看著無雙劍深深沒入凌夜風的胸膛，鮮血沿著劍刃汨汨流下，「你做甚麼？你……這是何意？」她上前扶住他倒下的身子，趕緊傳渡真氣為他療傷。

 

「無雙……」

「我在、我在……」尹無雙顫抖著雙唇，連聲音聽起來都有些飄忽不定。

「無雙……妳還恨我麼……」尹無雙微微一怔，咬住下唇忍住眼中的氤氳，她倔強的想點頭，無奈身體不聽使喚，她只能愣愣的望著凌夜風逐漸黯淡的眼瞳。

「太好了……妳為雪嫣報仇了呢……」凌夜風唉住她的手，仍笑著。

「也許……我只是想向妳說聲抱歉……咳！」語未絕、話未斷，凌夜風一個弓身，咳出一口鮮血。

「你……你先別說話，我馬上喚大夫過來！」尹無雙慌亂了手腳與方寸，起身欲尋求救。

「不必了……別走……留下來陪我罷……」凌夜風勉強勾起一個笑容，身手緊拉住尹無雙粉色的裙襬。

尹無雙微楞，忍住氤氳，她瞅著躺在她懷中凌夜風，她多久沒仔細看看眼前的人了呢？

 

當年，他向她坦白他的心意時，顧及妹子的心意，她拒絕了他，沒想到這卻同時傷害了兩個人。

從那天起，自責的她開始躲避兩人。

「夜風……你變了……」氣宇軒昂仍在，臉容卻蒙上一層滄桑。

 

「無雙，我有點累了……」伸手撫上她的臉龐，汨汨流出的鮮血從沒停止，凌夜風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全數在無雙利刃的缺口上流失。

「累了……那就休息罷……我會陪你……」

「我還想聽妳說話，說甚麼都可以……」凌夜風笑了，是那麼的純真且自然，讓尹無雙一瞬間失了神，以為回到了過去。

「你還記得麼……以前你最喜歡欺負雪嫣，那時的我總是氣不過，常常提著無雙劍跟你比試，那時候你……」

語未斷，未料氣先絕。

尹無雙感覺到凌夜風握著自己的手逐漸失去支撐，直直下滑。

 

「無雙姐姐，我們快走罷！這裡快被燒盡了。」忽地，司馬無痕闖入不知何時被祝融吞噬大半的竹林，他在竹林最空曠處找到了抱著凌夜風屍體的尹無雙。

沉默半晌，尹無雙放開了凌夜風的屍身，起身離去。

司馬無痕揚手輕輕一揮，眼前大火竟退至兩旁，讓尹無雙和司馬無痕能在大火之中還能逃出一條生路來。

 

背對著凌夜風的屍體，一道清淚緩緩至尹無雙的臉龐流下。

今日一別，竟成千古。

爾後，凌夜風已亡，黎雪嫣失蹤，你我，無相干。

 

大火中，青色娉婷身影緩緩走出，步至凌夜風旁，緊緊抱著他的身軀，黎雪嫣在他耳邊輕聲道：「雪嫣會一直陪你……夜風大人……」

 

最後，大火埋葬了兩人，秋風，是送行者的悲歌。

 

 

「現在呢？我們要去哪裡？」司馬無痕咬著方才在樹林中隨手摘來的柑橘問道。

「我要自行先離開江湖了，好一段日子不會回來。」整好裝，尹無雙有些漫不經心。

「去哪？」

「也許……浪跡天涯罷……」

「那……」司馬無痕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，「我與妳隨行罷！」

「確定麼？」尹無雙挑眉。

「嗯。」

「不後悔？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有可能不會再回來了。」

「那樣也沒關係，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。」

「呵。」尹無雙舉袖掩嘴輕笑，「好，我們一同離開，世間再無尹無雙和司馬無痕兩人。」

 

 

（完）

後記：

看到這種東西的我簡直想自殺……^^

嘈點太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從何吐起，只好放上來給大家笑笑(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