歸期

         （！）高中黑歷史，慎入

細雨綿綿，煙雨縹緲。月夜湖邊，遊客們爭先恐後地找亭躲雨，卻見穿著淡色素衣的姑娘，從遠處緩緩撐傘步來。

「許久不見，月夜湖。」走進亭子，她收闔起黑色油紙傘，微微欠了身。

「姑娘不是第一次來？」旁邊釣客問道。

「許多年前，在月夜湖還不是月夜湖時曾來過。」姑娘頜首。

「喔？姑娘知道月夜湖的傳說？」釣客哂了哂道，「據說在幾年前，有個遊客在秋夜裡聽到兩笛協奏『秋湖月夜』此曲，流傳久之，此湖便被稱為月夜湖。」

「那是奴家當時隨手抄笛吹奏，沒想到就此成為傳說。」姑娘淡笑

「喔！原來傳說是姑娘當年無心插柳傳下」釣客努努下巴。

姑娘微微歎口氣：「古調雖自愛，今人不多彈。」

「不過老夫倒還懷疑，『秋湖月夜』既是協奏曲，當年的另一曲笛聲從何而來？」

姑娘垂下羽睫，陷入沉思。

 

「有榮幸認識姑娘麼？」那個晚上，對船男子書香滿身，笑起來如沐三月春風。

本享受於美景卻被打擾，姑娘微微不悅，便隨意想了假名予他，「何處秋風至，奴家名喚何秋風。」

男子依舊是笑容，「在下名為……蕭蕭送雁群，蕭雁群。剛好和姑娘是一對。」

 

被擺了一道！何秋風暗自尷尬。

 

蕭雁群似乎未聞何秋風異狀，接續問道：「天晚、欲雪，秋風姑娘何閒情逸致在此遊湖？姑娘獨身不怕登徒子騷擾？」

真正的登徒子是你罷。何秋風白眼，將此話放至心底，「夜風清涼，波上寒煙翠。足矣。」

「呵，秋風姑娘好一個隨性。」男子邊點亮燭火，邊入船內提酒，「秋風姑娘可否賞點光伴在下飲酒？」

「不了……」滴酒不沾的何秋風連忙推辭，別過頭，似乎不願望見他眼裡的那份黯淡，她取出笛來，「……我可以為公子奏一曲。」

「圓月、美景、佳人、好酒。人生至此，夫復何求？」蕭雁群拍掌，笑了。

 

一曲梅花三弄為起，笛音緩緩在湖中兩艘船盪開。

一曲接著一曲，男子也一譚乾盡一譚。

 

望向燭火，不知覺四更了。

「時間差不多了，最後一曲，替公子送別。」吹孔再度放回唇邊。

 

月華傾洩而下，照在身段娉娉裊裊的她，一瞬間讓人有如幻境。

 

他知道這曲……身無絲竹的男子，隨手折下一片柳葉置口吹曲，此曲由柳葉來和竟無違和感！

 

「還能再見面嗎？」曲盡，男子如此問道。

背對月光，姑娘柔笑而不答。

 

「姑娘？雨停了。」釣客一聲，何秋風這才從回憶中猛然驚醒，「雨停罷，我也該離開。」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 

「君問歸期……」這下是問君歸期，還是君問歸期呢？

何秋風苦笑，似自言自語。

 

剛停的細雨，現下又下了起來，姑娘開傘，充滿書香的身影與她擦肩而過。

 

從此，她的人生再多一過客。

 

 〈完〉

註：名字的部份是引用唐‧劉禹錫先生的秋風引：何處秋風至，蕭蕭送雁群；朝來入庭樹，孤客最先聞。